凝香阁的雅间内,熏香袅袅,暖意融融。
江云和王世文褪去了外袍,只穿着宽松的里衣,舒坦地趴在柔软的锦榻上。
两名手法娴熟的按摩技师正跪坐在侧,纤纤玉指带着温润的精油,在他们肩背的穴位上不轻不重地揉捏着。
力道恰到好处,酸胀之后是无比的松快,让连日来松懈得有些发僵的筋骨都舒展开来。
王世文已经舒服得哼哼唧唧,嘴里含糊地评价着哪位姑娘的指法更胜一筹。
江云闭着眼,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,脑海中却还在盘算着倭岛军火生意和即将到来的红薯试种,思绪纷飞间,竟也有些昏昏欲睡。
就在这时,轻轻的叩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。
门外传来杨妈妈刻意拔高的、带着讨好意味的声音:“伯爷,王公子,圆圆姑娘来了,可否方便进来?”
王世文一个激灵,顿时来了精神,连声道:“方便!方便!快请圆圆姑娘进来!”
说着还赶紧示意按摩的侍女暂停,自己也稍稍坐正了些,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襟。
江云也睁开了眼,饶有兴致地望向门口。
他倒要看看,这个能把江啸迷得神魂颠倒、甚至不惜败家的新花魁,究竟是何等绝色。
房门被轻轻推开,一道窈窕的身影款款而入。
只见来人约莫二八年华,身段玲珑有致,穿着一身水红色的绣花襦裙,外罩一件浅杏色的薄纱披帛,行走间如弱柳扶风,自带一股我见犹怜的风流姿态。
她梳着时下流行的堕马髻,斜插一支简单的珠花,脸上薄施粉黛,眉眼含春,唇若点朱,果然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。
最妙的是那双眼睛,仿佛含着秋水,看人时带着三分羞怯、七分媚意,勾魂摄魄。
“奴家陈圆圆,见过伯爷,见过王公子。”她盈盈下拜,声音清脆婉转,如同出谷黄莺,带着吴侬软语特有的甜糯,听得人骨头都有些发酥。
王世文看得眼睛都直了,连忙虚扶一下:“圆圆姑娘快快请起,不必多礼。”
江云心中也暗赞一声,果然是名不虚传。他比较淡定,笑了笑问道:“圆圆姑娘倒是认得我们?”
陈圆圆抬起眼,波光流转,抿嘴一笑:“妈妈方才特意叮嘱了,说今日有贵客临门,是鼎鼎大名的东海伯爷和王府的公子哥儿,让奴家好生伺候,不可怠慢。”
她说话时,眼角的余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江云,带着些许好奇与探究。
寒暄几句后,两人重新趴下,示意按摩继续。
陈圆圆便乖巧地坐在一旁铺着绣墩上,亲自执起小壶,为二人斟上温热的酒水。
王世文是个闲不住话的,一边享受着按摩,一边找话题与美人搭讪:
“圆圆姑娘如此才貌双全,不知最擅长的是何种技艺?是琴棋书画,还是歌舞箫管?”
他心想,能成为凝香阁的头牌,总得有些过人的才艺才是。
没想到陈圆圆闻言,俏脸上飞起两抹红霞,竟露出几分扭捏之态,低下头,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含糊道:
“奴家……奴家愚钝,那些高雅技艺只是略通皮毛,登不得大雅之堂……倒是……倒是‘口技’尚可。”
“口技?”江云一时没反应过来,他印象里的口技是那种能模仿各种声音的民间技艺,类似于前世的口技表演。
他心想这倒新鲜,便顺口接道:“口技好啊!模仿个鸟叫虫鸣,市井喧哗,想必有趣得紧。”
“来来来,姑娘不妨即兴表演一段,让我们也开开眼界?”
他这话一出,旁边正在给王世文按腿的侍女一个没忍住,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,赶紧捂住嘴,肩膀却还在不停抖动。
给江云按摩的那个侍女也是憋笑憋得满脸通红,手下力道都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