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檀看着她那副鹌鹑一样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的样子,心里那股烦躁又冒了出来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。或许只是想确认一下,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只会哭。
“让你喝就喝,这么多废话。”
他出声催促,语气很不耐烦。
被他这么一凶,虞可反而没那么怕了。她小口小口地抿着牛奶,浓郁的奶香在口腔里化开,甜得发腻,也暖得让她鼻子发酸。
她仰起头,看着天边最后一点晚霞,“是不是……真的有父母,不爱自己的子女?”
蠢到无可救药的问题。
盛檀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。
在他生长的环境里,父母之爱是天经地义,是空气和水一样的存在。他无法理解,也懒得去理解这种自怨自艾的蠢话。
他正要开口讥讽,话到嘴边,却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只因为他一转头,就看到了虞可的脸。
她仰着头,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,可眼眶和鼻尖都红得一塌糊涂,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脸上,能清晰地看到未干的泪痕。
又蠢,又可怜。
“有时候,就是要接受现实。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为孩子付出一切。”
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,不带任何安慰的成分,更像是一份冰冷的诊断书。
虞可的肩膀塌了下去,低下头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自己睡裙的衣角。
“我知道……可我就是……”
她就是控制不住地会去期待,哪怕被现实一次次打脸,还是会抱着那么一丝丝可笑的幻想。
“你就是太闲了。”
盛檀粗暴地打断她,再听下去,他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不符合他身份的事。
“整天想这些没用的。”
这句话像一根针,精准地刺破了虞可自怨自艾的悲伤气球。
她抬起头,那双还红着的兔子眼,此刻却瞪得溜圆,里面燃着两簇小小的火苗。
“你!”
她活了二十二年,第一次有人这么说她。
看着她这副终于不再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,盛檀莫名觉得心里那股烦躁,竟然消散了不少。
他板着脸,继续用他那套霸道的逻辑解决问题。
“明天开始,你那个福利院项目,进度加快一倍。”
虞可气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手里的牛奶杯被她重重地放在旁边的露台小桌上。
“盛檀!你就是个周扒皮!”
她挥舞着小拳头,那样子与其说是威胁,不如说更像一只炸了毛的小奶猫。
看着她终于有了点活人该有的生气,盛檀那张冷峻的脸上,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。
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
“不愿意就回家躺着。”
一句话,成功地提醒了虞可她现在的处境。她是个孕妇,一个需要仰仗他鼻息才能安稳养胎的孕妇。
虞可鼓着腮帮子,气呼呼地瞪着他,却没法反驳。
就在她准备败下阵来的时候,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到了什么。
在夕阳最后的金光里,盛檀那线条分明的耳廓上,耳尖的部分,透着一点可疑的红色。
她忘了生气,只剩下好奇,甚至下意识地凑近了一点,想看个清楚。
“你耳朵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