焚烧倭寇尸体的浓烟尚未完全散去,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。
水师将士们沉默地检查着武器,装填弹药,动作熟练而机械。
唯有眼神中跳动的火焰,显露出他们内心并未平息的杀意。
石头大步走到江云面前,年轻的脸上因刚才那场干脆利落的屠杀而泛着兴奋的红光。
他拱手行礼,声音因激动略显沙哑:“伯爷,我军初战告捷,士气正盛!接下来,我们该向何处进发?”
江云的目光掠过眼前尸横遍野的战场,投向岛屿深处隐约可见的连绵山峦,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戏谑:
“这里离石见国的都城最近。走吧,先去‘拜访’一下咱们的老熟人,看看渡边雄那个‘识时务的俊杰’,是否还在这乱世中苟延残喘。”
“是,伯爷!”石头领命,立刻转身去传达指令,整顿队伍。
一旁的王世文闻言,挑了挑眉,插话道:“太白兄,当初咱们留下渡边雄,让他领着那帮倭奴挖矿,他可是首当其冲。”
“这大半年,倭岛乱成一锅粥,各方势力都盯着银山,他这看门的,恐怕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吧?”
江云轻笑一声,语气带着几分莫测:“若是真被灭了,那倒省事。”
“不过,这小子滑头得很,最擅审时度势。说不定真有几分保命的本事。若他还活着,对我们或许还有点用处。”
片刻之后,大军休整完毕。
一万两千名将士重新列队,盔甲鲜明,枪刺如林,沉默的军阵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威压。
“伯爷,队伍已集结完毕,随时可以出发!”石头再次禀报。
“目标,石见都城,前进!”江云挥手下令。
庞大的军队如同一条钢铁巨蟒,沿着崎岖的道路,向着石见国的腹地挺进。
然而,令江云略感诧异的是,一路行来,除了满目疮痍的村庄、焚毁的农田和偶尔可见的零星尸骸,竟没有再遇到成建制的倭寇抵抗。
仿佛这片土地上的所有活物,都已被吸入了岛屿中心那个名为“银矿”的黑洞之中。
“奇怪,人都跑哪儿去了?不是说都挤到左渡岛来了吗?”王世文看着沿途的死寂,忍不住嘀咕。
江云眉头微蹙,心中也升起一丝疑虑。这种反常的平静,往往预示着更大的风暴。
直到大军逼近石见都城,前方斥候带回消息:“禀伯爷,前方即是石见都城!城墙上有守卫,戒备森严,我等无法靠近探查详情。”
“无妨。”江云冷然道,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,任何戒备都是徒劳。”
“传令全军,保持战斗队形,直接压过去!我倒要看看,这石见都城,如今是谁在做主!”
大军继续前进,兵临城下。
然而,预想中的守城战并未发生。
相反,都城那扇略显残破的大门缓缓打开,一队约数十人的倭寇士兵小跑着出来。
他们手中没有持武器,反而高举着一面粗糙的白旗,脸上带着惊恐与谦卑的神色。
“嘿!太白兄,这唱的是哪一出?还没开打就投降了?”王世文看着这滑稽的一幕,大感意外。
江云眼中精光一闪,嘴角的笑意加深:“看来,咱们的老朋友渡边雄,不仅还活着,而且嗅觉很灵敏嘛。”
通译宋洪源被叫到阵前与对方交涉。
片刻后,他回来禀报:“伯爷,对方说他们是石见国主渡边雄派来的使者,特来迎接王师入城,唯恐产生误会,故举白旗以示诚意。”
“呵,果然是他。”江云一挥手,“命令前军接管城门防务,控制制高点。中军随我入城!保持警惕!”
在部分军队的严密“护送”下,江云、王世文带着亲卫和主力,进入了石见都城。
城内的景象比城外更加凄惨,街道冷清,店铺关门。
偶尔有面黄肌瘦的平民从门窗缝隙中惊恐地窥视着这支陌生的军队,眼神中充满了麻木与恐惧。
石见国的所谓“王宫”,其实不过是一座稍大些、用石头和木材修建的堡垒式建筑。
此时更是显得破败不堪,在宫殿大厅内,江云再次见到了渡边雄。
与大半年前那个志得意满、协助管理银矿的“倭奸”头目相比,眼前的渡边雄简直判若两人。
他身形佝偻,眼窝深陷,华丽的服饰上沾着污渍,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惊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