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云微微一笑,解释道:“王兄稍安勿躁。宋员外方才所言,正是商贸初兴之地的常见景象。”
“本地人占据了地利,形成了一定的势力,便会试图从过往商人身上榨取更多利益。”
“此乃商贸发展过程中难以避免的阶段,只因这里缺乏有效的管理和公平的秩序,犹如地痞恶霸占据了要道收取买路财一般。”
“难道我们就白白伸脖子挨宰不成?”王世文依旧愤愤不平。
“哈哈哈哈!”江云忽然朗声大笑,拍了拍腰间的燧发短铳,
“当然不是!王兄莫非忘了?我们可不是手无寸铁、任人拿捏的普通商队。我们,是带着‘真理’来的!”
他转向宋洪源,眼神瞬间变得锐利:“宋员外,去,把那位管事的再‘请’过来。”
“我要让他亲眼看看,什么是‘真理’。然后再问问他,修我们的船,究竟要多少钱!”
那疤脸男子被宋洪源再次叫来,脸上写满了不耐烦,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。
江云不慌不忙,示意一名亲卫在十步开外立起一块厚实的木板。
他缓缓拔出腰间的燧发短铳,精钢打造的枪身在热带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。
“宋员外,告诉他,睁大眼睛,看好了。”江云语气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宋洪源挺直了腰板,将话翻译过去,语气也硬气了许多。
那疤脸男子狐疑地看着江云手中的“铁疙瘩”,尚未明白即将发生什么。
只见江云双臂平稳抬起,双手持铳,瞄准,扣动扳机!
“轰——!”
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开,打破了港口的喧嚣!
火光一闪,白烟弥漫,刺鼻的硝烟味瞬间扩散开来。
远处那块厚实的木板应声而碎,木屑四溅!
码头上所有听到这声巨响的人都被吓了一跳,纷纷惊恐地望过来。原本嘈杂的环境竟出现了刹那的死寂。
江云好整以暇地将还在袅袅冒烟的铳口凑到唇边,轻轻吹散残留的青烟。
然后,他抬起眼,目光冰冷地看向那早已呆若木鸡的疤脸男子。
此刻,那男子脸上的凶悍和傲慢早已荡然无存,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震惊。
他脸色煞白,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,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。
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、如此迅捷、如此声威骇人的武器!那一声巨响,仿佛直接轰击在他的心脏上。
宋洪源强忍着激动,走到几乎石化的男子面前,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他才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,眼神依旧涣散,充满了恐惧。
周围已经聚拢了一些被枪声吸引来的围观者,同样面带惊惧地看着江云一行人。
“我家老爷让我再问你一遍,”宋洪源此刻底气十足,声音洪亮,“现在,修我们的船,要多少钱?”
疤脸男子浑身一颤,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头哈腰,声音发抖,连比带划:“五、五十!五十枚银币!”
“尊贵的老爷,只要五十枚银币一艘船!保证用最好的木料,最快的手艺!”他生怕说慢了,那可怕的“铁棍”再次发出雷鸣。
宋洪源仔细听了,确认这个价格已属当地公道水平,甚至略低。
想起自己以往带队出海时,每每受到此类盘剥欺凌,只能忍气吞声,再将损失转嫁到货价上,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感!
他第一次觉得,跟着这位东海伯出海,腰杆是如此挺直,如此硬气!
他快步回到江云身边,恭敬禀报:“回伯爷,谈妥了。一艘船,五十枚银币,价格公道。”
江云满意地点点头,将短铳插回腰间:“甚好。宋员外,安排人手在此监督修船事宜。”
“现在,带我们去看看,你们以往在此销售货物、采买香料的地方。”
“是!伯爷请!”宋洪源精神抖擞地在前面引路。
江云与王世文对视一眼,在一队精锐水师士兵的护卫下,向着港口集市的方向走去。
身后,那修船工坊的管事依旧瘫软在地,被人搀扶着才能站起,望向那群远去背影的目光中,只剩下深深的恐惧。
码头上的人群窃窃私语,纷纷为这群带着“雷霆”之威的外来者让开道路。
大昌船队的到来,以及那一声巨响,已然在这个南洋港口投下了一颗重磅石子,激荡起层层涟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