仍旧神志不清地念叨着“假的,都是假的”,这与上次见到唐清婉后疯癫的模样何其相似!
为了治好他,江万山当初不知花了多少银钱遍请名医。
如今……难道又要重来一次?甚至,他心底竟冒出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念头:这个儿子,或许真的废了?是否……该考虑纳妾再生一个?
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打了个寒颤。
王玉梅见他目光闪烁,愈发气急败坏,口不择言地吼道:“江万山!我告诉你,你趁早死了那条心!”
“那个小贱种早就入赘唐家了!他如今是东海伯,但你看看他今日那副嘴脸!”
“他可曾念你半分父子之情?他可曾给过你一丝颜面?他恨你!他恨不得把你踩进泥里!”
“你这辈子都别想沾他半点光!只有啸儿!啸儿才是你的亲生儿子!你的家产,必须由我的啸儿来继承!”
“继承家产?!”不提这个还好,一提及此事,江万山心中那股压抑已久的邪火猛地窜起,瞬间吞噬了最后一丝理智!
他突然觉得,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众叛亲离、颜面扫地的地步,全是这个愚蠢妒妇一手造成的!
是她的枕边风,是她日复一日的教唆和挑拨,让自己渐渐相信庶子无用,让自己心安理得地对那对母子冷漠残酷!
自己好歹是姑苏有头有脸的富商,即便不喜,给予庶子一份富足安稳的生活本是轻而易举之事,为何会变得那般刻薄寡恩?全都是因为她!
他将所有的错误和悔恨,在这一刻,疯狂地倾泻到了王玉梅头上!
“家产!家产!你的眼里就只有这点家产!”江万山猛地站起身,额上青筋暴跳,指着王玉梅的鼻子破口大骂,声音因愤怒而扭曲,
“你看看你的好儿子!你看看他现在这副鬼样子!疯疯癫癫,不堪一击!哪里有一点能继承家业、光大门楣的样子?!”
“就他这副德性,别说振兴家业,能不把我这点家底败光,我就该烧高香了!”
王玉梅被骂得愣住了,随即如同母兽般尖叫起来:“好哇!江万山!你这个没良心的!当初若不是我王家拿出真金白银支持你做生意,你能有今天的家业?”
“如今你发达了,就嫌弃我们母子了?我告诉你,没门!这江家的家业,注定只能是我啸儿的!谁也别想抢走!”
“你的王家?哼!若不是你这个毒妇日夜在我耳边挑拨离间,我会那般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?”
“若非如此,我江万山如今便是伯爵之父!何至于在宴席上受尽羞辱,成为全姑苏的笑柄!都是你!都是你害的!”江万山双目赤红,将所有的责任都推了过去。
“你放屁!明明是你自己冷血薄情!现在倒来怪我?!”
“就是你!你这妒妇!毁了我江家大好前程!”
多年的夫妻情分,在此刻被彻底撕碎。
两人如同仇人般面对面嘶吼着,争吵声几乎要掀翻屋顶,往日那点情义被撕得粉碎,只剩下最丑陋的互相指责和怨恨。
剧烈的吵闹声惊动了里屋的江啸。他摇摇晃晃地走出来,眼神空洞地看着面目狰狞的父母。
非但没有劝阻,反而像是受到了刺激,更加用力地捂住耳朵,歇斯底里地大声重复起来:
“假的!都是假的!你们都在骗我!骗我!全是假的!假的!!”
他的尖叫声如同利刃,刺破了这混乱而可悲的夜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