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爷,王兄,请随我来!”江云带着两人来到旁边一片平整的空地。这里早已准备好几堆筛得极其细腻的潮砂。
“接下来,是铸造!”江云拿起一个制作精良的木制雁翎刀模,其线条流畅,刃口清晰。
他蹲下身,双手插入旁边一堆筛得如面粉般细腻、湿度恰到好处的潮砂中。
双手抄起大捧湿砂,紧紧包裹住刀模,用力按压、塑形、抹平!仅仅十数息,一个包裹着刀模、棱角分明的砂型便告完成!
“此乃沙模铸造!”江云声音清朗,“湿砂塑形,呼吸间即成!透气绝佳,不惧铁水冲蚀!关键是——便宜、量大、可以快速重复制作!”
在江云的示范和指挥下,数十名工匠同时动手,一个个刀模、矛头模、甚至简易甲片模被湿砂迅速包裹、压实!很快,数十个排列整齐的沙型便覆盖了空地!
另一边,工匠们抬来刚刚出炉、尚处于半凝固高温状态但已可流动的“熟铁水”,通过搅拌生铁水脱碳初步得到,比生铁软,比熟铁硬——这是江云根据有限知识指挥的“土法炒钢”。
赤红的铁水被小心翼翼地浇注入一个个沙模的浇口。嗤嗤的白气升腾,铁水迅速充满型腔。仅仅片刻,江云便示意:“开模!”
工匠们手持小锤和木楔,熟练而迅速地敲开砂型。
随着沙土簌簌落下,一把把、一件件还散发着灼人热气、通体暗红、形状规整的刀胚、矛头胚、甲片胚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!
虽然表面带着砂粒的粗糙纹理,但刃口笔直,轮廓清晰!
“这……这速度!”王世文看得目瞪口呆。
“淬其锋!”江云没有停歇,用长铁钳夹起一把刚脱模、尚有余温的刀胚,大步走到旁边巨大的冷水槽前。在众人注视下,他将滚烫的刀胚猛地浸入冰冷的淬火液中!
“嗤啦——!!!”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伴随着白雾!剧烈的温差让刀胚瞬间硬化,表面腾起一层蓝黑色的氧化膜!一股凌厉的寒气仿佛从那刀胚上弥漫开来!
一把刀的粗制钢胚就做好了!
接着,江云又指挥工匠将另一批熔融的铁水直接浇注入预先做好的、带有长条形凹槽的沙模中。很快,一根根红热、笔直的铁条被取出。
重头戏来了!江云让人搬来一块厚重的、中间钻有一系列由大到小圆孔的特制铁板,固定在结实的架子上。一根烧得通红的铁条被夹住一端,强行塞入铁板上最大的孔洞中。
“拉!”江云一声令下,几名壮汉用铁钳夹住铁条的另一端,喊着号子,使出全身力气向后猛拉!炽热的铁条在巨大的拉力下,如同柔软的面条一般,被强行拉细,穿过那坚硬的孔洞!铁条被拉长了,直径缩小了!
“换下一个孔!”铁条稍微冷却后再次加热,然后塞入更小的孔洞,再次猛拉!
如此反复几次,一根原本手指粗的铁条,竟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,被硬生生拉成了铁丝!最后盘绕起来,冷却后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冷硬光泽!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赵王已经完全说不出话,他走到那盘钢丝前,拿起一截,用力掰了掰,钢丝只是微微弯曲,韧性十足!
江云拿起几根铁线,双手快速翻飞,或弯曲,或绞缠,或用小锤敲击固定。眨眼间,一个布满尖锐倒刺的铁荆棘便出现在他手中!
他拿起一把刚刚沙模铸造、简单淬火后开刃的钢刀,走到旁边一块测试用的旧铠甲前,深吸一口气,猛地挥刀劈下!
“当啷!”一声脆响!钢刀狠狠劈在铁甲上,火星四溅!只见那钢刀刀刃只是微微卷刃,而厚重的铁甲片,竟被硬生生劈开了一道深痕!
江云将刀递给早已看得热血沸腾的赵王,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。
“王爷请看!沙模快速铸造,无需繁复锻打,成型即是刀胚!配合这高炉石炭炼出的优质铁水,再经简单淬火,其硬度、韧性已远超普通兵卒所持之刀!”
“而拉丝成筋,制造出的坚韧细丝,则用于制作铁荆棘!”
“此法,省去了无数捶打之功,打破了锻造的瓶颈!”
“一个高炉,一日所出之铁水,配合沙模和这拉丝之法,可成刀剑上百!可造铁荆棘万千!”
“若用于军中装备制造,王爷,这绝非改良,这是……跨越时代的变革!我大昌军队的披甲率、兵刃之利,将碾压北荒蛮族!”
赵王杨羽紧紧握着手中那把刃口闪着寒光的钢刀,感受着其沉甸甸的分量。
他望着眼前这由石炭烈焰、泥沙模具和简陋工具创造的奇迹,再看向神采飞扬、仿佛在发光般的江云,胸膛剧烈起伏,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如同那高炉中的烈焰,轰然升腾!
“好!”赵王的声音如同洪钟,在这充斥着金属与火焰气息的工坊中回荡,却只能吐出一个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