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万籁俱寂。
唐清婉为江云准备的偏房虽不大,却处处透着用心。
厚实的墙壁隔绝了寒气,窗棂上糊着崭新的桑皮纸,透光不透风,与江家那四处漏风的破屋相比,此处无异于人间天堂。
一股久违的暖流悄然涌入江云心底。
长夜漫漫,睡意全无。江云的目光被偏房角落书架吸引。书籍整齐码放,种类繁多。
穿越到这里,只在前身的记忆中得知一些零零星星关于这个朝代的事情,原主在江家也没上过学,便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平头百姓。
如今换了芯子,若不尽快熟悉这个世界的规则、历史、律法,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。
打发走睡眼惺忪的小环,江云挑亮了油灯,抽出一本厚重的《大昌山河志》,就着昏黄的光线埋头苦读。那股专注劲儿,竟不逊于当年高考前的冲刺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书页翻动声渐歇。江云揉了揉酸涩的眼角,对大昌朝终于有了一个粗浅的轮廓。
此朝文风鼎盛,商业繁荣,其繁华景象颇类记忆中的北宋,然其武力却异常强盛,疆域辽阔,俨然是雄踞一方的大帝国。
北方,则是游牧民族建立的北荒国。大昌立国之初,曾与北荒爆发一场决定性的大战,几乎摧毁了北荒主力,迫使其俯首称臣。
然而,多年和平之后,北荒的野心再度蠢动。边陲之地,时常有北荒骑兵越境烧杀抢掠,北荒王庭却推说是“部落自行其是,王庭无力约束”。
“呵,这格局,与宋辽何其相似……”江云低声自语,带着一丝苦涩。
“只可惜,历史上的大宋,可没有大昌这般碾压性的武力。”历史的相似与不同,让他心头沉甸甸的。
疲倦如潮水般涌来,眼皮重若千斤。
江云吹熄油灯,摸索着躺进柔软暖和的被褥里。
意识模糊间,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——还好,空空如也。
他暗自松了口气:小环那丫头古灵精怪,自己如今身份是赘婿,若被她看见两人同榻而眠,那可真是百口莫辩了。这念头一闪而过,沉重的睡意便将他彻底吞没。
……
清晨的鸟鸣清脆婉转,取代了鸡啼,更添几分雅致。
“啪啪啪!”急促的拍门声骤然响起,打破了小院的宁静。门外传来丫鬟小青清脆却带着催促的声音:
“姑爷!该起身了!姑爷?姑爷——!”
“唔……再……再睡会儿……”被窝里传来江云含混不清的嘟囔,他连眼皮都懒得掀开。
“吱呀——”一声,房门竟被推开一条缝。小青探进脑袋,一眼就瞧见床上裹得像蚕蛹似的江云。
她干脆利落地走进来,径直来到床边:“姑爷,真不能再睡了!小姐已在厅中等候多时,今日还得去给老爷和夫人敬茶呢!误了时辰可不成!”
“好小青……就一刻钟……”江云闭着眼,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和恳求。
小青急了,跺了跺脚,扭头朝门外提高声音喊道:“小姐!姑爷硬不起来!”
“腾”的一下,江云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,睡意全消,瞪大眼睛:“什么?小丫头你胡说什么!谁……谁硬不起来!”他简直哭笑不得,这误会可太要命了。
“姑爷啊,”小青一脸无辜,“小青嗓子都喊干了,您就是硬挺着不起床嘛!”
江云无奈,只得认命地爬下床。他对这时代的繁文缛节确实一知半解,但身为赘婿,这“敬茶”的头等大事,也只能照着规矩来。
“快些洗漱吧,老爷夫人那边怕是等急了。”小青催促着,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下。
这时,小环端着温水盆进来,伺候江云净面、漱口,又熟练地为他梳理略显凌乱的黑发。
洗漱穿戴好,便和唐清婉一同出门。
穿过几道回廊,步入宽敞的正堂。
江云只记得电视剧里新妇敬茶的场景,自己这身份,想来也差不多吧?
他深吸一口气,学着记忆中的样子,在铺好的锦垫上跪下,恭恭敬敬地从丫鬟托盘中端起茶盏,高举过头,依次奉给岳父岳母。
“贤婿请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