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光天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未开封的中华烟,熟练地拆开,抽出一支递给老师:“老师,抽支烟,歇会儿。”
老师连忙摆手,脸上露出些许窘迫:“使不得,这烟太金贵……”
在刘光天的坚持下,老师这才用粗糙的双手接过烟,动作略显生疏。
“老师贵姓?”刘光天随口问道。
“免贵姓刘,刘爱国。”老师答道,烟雾中他的皱纹似乎舒展了些。
刘光天朗声一笑:“那可是本家了!我叫刘光天,这是犬子刘振华。我们父子就是过来这里看看。”
刘振华问道:“刘老师,这里就您一个老师吗?”
刘老师点点头,露出一丝苦笑:“现在条件好些了,通了电,前年还打了口井。
但说到底还是艰苦,这些年也来过几个年轻老师,最长的待了半年,最短的第二天就走了。”
他望向空着的几间教室,“现在全校就我一个老师,几个年级轮流上课。”
“那您为什么选择留在这里?”刘振华追问道。
刘老师深深吸了一口烟,望着远处苍茫的大山,缓缓道:
“我就是这个山里长大的娃。当年我们村小来了个知青老师,是他教会我认字读书,告诉我山外面有多大。”
他顿了顿,眼神变得深远,
“后来我考上了高中 ,是全村人凑鸡蛋、凑粮票供我去的。
临走那天,老支书拉着我的手说:‘爱国啊,学成了记得回来,咱山里的娃娃不能一辈子当睁眼瞎。’”
他掐灭烟头,声音很轻:“高中毕业我就回来了,这一转眼,十三年了。”
刘振华在心中快速计算着——十三年的教龄,加上读书的时间,那眼前这个看起来年近五十的人,实际年龄竟然才三十出头!
风霜不仅过早地染白了他的头发,更在他脸上刻下了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沧桑。
一阵山风吹过,教室里传来孩子们稚嫩的读书声。
刘老师像是被唤醒,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
“你看我,光顾着说这些。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,就是觉得这里的孩子需要老师,而我正好是老师。”
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着的衣角:
“你看我,光顾着说这些。两位同志大热天远道而来,要不去我办公室喝口水,井里打上来的,喝着还凉快。”
刘光天点了点头:“那就麻烦老师了。”
随后转头对儿子道:“振华,去把车上带东西都拿来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沉稳,“中午,我们就在这里,跟刘老师和孩子们一起吃顿饭。”
刘振华应声而去。
刘光天则随老师走向那间所谓的“办公室”。
说是办公室,实则只是一间更为狭窄的土坯房。
推开虚掩的木门,一股带着霉味和尘土气息的凉意扑面而来。
屋里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,透进有限的光线,显得格外昏暗。
眼前的景象,比刘光天想象的还要简陋和破败:
墙角倚着几把快要散架的旧椅子,一张褪了色的旧书桌桌腿用石块垫着,勉强维持着平衡。
墙上钉着几张泛黄的教学挂图,边角已经卷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