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殷目光扫过跪在地上求饶的圉人:“尚未。”
他将那枚碎银放在内侧的暗袋里,腾出手,用指尖触碰了一下那些据称是在圉人身上搜出来的草药,嗤笑一声:“抓到了一只替罪羊。”
那圉人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温柚柚探出小脑袋,想看看这些草药有什么不同,就被祝殷拎着领口放回了原地。
“别靠近,危险的。”
温柚柚很认真地睁着大眼睛看着他:“没事哒,我不是鹿蜀,我不吃这些。”
鹿蜀:“......”可以把这件事忘了吗?
温柚柚又问:“为什么说他是羊呀?”
祝殷笑了下:“是替罪羔羊,不是羊,意思是替别人担责的,并非是真正下药的人。”
他主动解释道:“从我们国家到大夏,需要近半旬,期间每三十里设一驿,但我们的行踪不可测,且驿中不可能有这些草药。所以只有两种可能,一是从行程开始就带在了身上,二是在这与人接头得到的。”
“若是前者,半旬的行程,他绝对不可能让人瞧见,故而应当是揣在衣服里,那闷上这么些时日,早该发潮了。”
但现在在他怀里的乌头却很新鲜。
“若是后者,他要与提供草药的人接触,此处又是草原,身上定然会沾上草屑。”
祝如也笑眯眯地靠过来,当着皇兄的面很自然地摸了摸温柚柚的小脑袋,顶着他忽然投来的目光,手迅速地缩了回去。
她还有点疑问:“那不能是他自己清理干净了吗?”
祝殷嗤笑一声:“你觉得一个能疏忽到把罪证放在身上的人,能有这种心思?”
也是。
但祝殷觉得这个圉人的反应不对,要真的是被冤枉的,此刻沉冤昭雪应该开心才是,但方才他显然愣了一下,才强挤出的笑容。
他让下属把这人押下去:“审他最近接触过的人。”
审讯的过程需要些时间,他们也不想让一个孩子看见这种事,干脆拉她到别处走走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柚柚。”
柚柚?很陌生的名字,他昨年来的时候,还不记得有哪个贵女叫这个名字。
“姓呢?”
他这样子像极了审问人,祝如看不下去,给了个眼神让皇兄收敛些,但她自小就怕他,也不敢再多做什么。
然而柚柚却一点没觉得被冒犯,反而露出一个甜甜的笑,像是他问到了心坎上似的:“暂时还不确定耶,过几日可能会改,所以哥哥姐姐喊我柚柚就好啦。”
在这件事上柚柚很谨慎。
有些愿望说出口就不灵验了。
“柚柚...”这两个字在祝殷口中滚了两圈,倒是挺可爱的,让他想起秋冬时从大夏运来的文旦柚,黄绿滚圆,清香怡人。
祝如比他直接多了,直接柚柚柚柚地喊,明丽的大眼都弯成了月牙。
温柚柚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,悄悄伸出小手牵住她的手指,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似的,被祝如捻住手指逮捕了就睁圆了一双眼儿诧异的样子:“哎呀,不知道怎么就贴上去啦。”
柚柚不知道哦。
祝如直接包住了她整只手,笑道:“哎呀,不知道怎么就握住啦。”
祝殷:“......”
他看了眼自己空落落的双手,又看了眼前面走在前面牵着手的两人。
左边那小只看起来高兴极了,蹦蹦跳跳的。
嘁。
他才不稀罕。
小孩子走得慢,牵着就得迁就她。
也就祝如愿意了。
他心里这么想着,步子却慢了下来,慢悠悠地缀在两人身后,和身旁的侍卫们一道充当保护的职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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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滦和江若云赶回了行帐,没见到柚柚的影子,却瞧见了门口凌乱的痕迹。
“这是发生什么了?”江若云眉头紧锁。
留在行帐里的婢女侍卫们见了她就像看见了主心骨一样,将高高悬着的心都塞了回去,“启禀殿下,事情是这样的...”
他们将刚才发生的事一说,就跪下等待发落。
江若云揉了揉额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