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一落，天空重重打了个雷声。

如同轰鸣的钟声。

他高喝：“痴儿，你还不悟吗？！”

我看着黑烟里的菩萨恶相，再看看怀里这个女人，实在无法联系在一起。

“我在救你，你听到没有？”高京急道：“恶蛟我们一起想办法，我身上有对付大恶灵的符咒，一定能暂时遏制住它，然后我们集全天下高人一起想办法。事缓则圆。你现在急着把妖尸投进去，整个事情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！”

他大吼：“你怎么这么糊涂？你想做全天下的罪人吗？你想让自己的亲人流离失所，死于天灾吗？回答我！”

我喉头动了动，看着怀里的肉身菩萨。

“把妖尸给我！”他上前两步：“我把恶蛟镇住，然后咱们下山，慢慢想办法。”

“大水……”我看着波涛翻滚的水，直扑山下。

“水进村是没办法的事，我们解决这里的事，然后赶紧回去救灾，一切还来得及。家园被毁，可以重建，只要人在一起都在。”高京口气和缓下来：“你太年轻了，做事冲动，我不怨你。下次改了就好。”

这时地缝中又传来一声巨若洪钟的牛叫，大地似乎都颤了三颤，似乎离着地面更近了。

“她身上的人脸都是哪来的？”一直没说话的我，看着镜面反射出的恶相，说着。

“还能有谁，”高京有些焦急：“都是尸体生前所见的人呗，已经被她死前的怨念。”

我点点头。

他已经走到近前，把手伸出来：“把妖尸给我，我来焚符镇蛟。”

我抱着怀里的尸体，叹了一口气，慢慢把她递过去。

高京点点头，眼睛里都是真诚，伸手接住。

我说道：“高先生，有件事不明白，烟雾中妖尸身上的人脸，既然都是她平生所见，有怨念的人。那么，这些人脸中为什么没有她的妈妈？”

高京一愣。

“陈太太我见过，她说过的一句话我是记忆犹新，”我说：“她说我这么想让女儿复生，确实有我的愧疚在。从这句话里能听出来，她们母女至少在宁宁活着的时候，有很深的羁绊和矛盾在。恐怕宁宁生前最大的怨念，就是对她的母亲。但是……”

我用下巴点着烟雾中的镜像说：“这么多人脸里，竟然没有陈太太，实在说不过去。”

高京脸色骤变，双手紧紧抓住肉身菩萨的肩膀，突然笑了：“那又怎么样？”

他猛地往下一夺。

只听“刺啦”一声，肉身菩萨肩膀的衣服被抓掉，高京愣了，没想到衣服这么不结实，低头去看。

他手里的不是衣服碎片，而是两片茧丝。

我说道：“就为了试试你嘛，在我们说话的时候，我已经把茧丝编好了，贴在衣服上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高京还没说完，我看着肉身菩萨，说了两个字，“有劳。”

手一松，肉身菩萨落入深深的地缝之中，再也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