鲤鱼很长,远望过去像是一条赤蛇。
“哇!”刘恒吓了一跳。
符宝快步走过来,惊奇道:“师兄,你十几年没钓过这么奇异的鱼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
刘川解开鱼钩,在众人的惋惜之中将赤红鲤鱼放走。
“看来刘邦是要死了。”
“死……”刘恒内心没来由地悲伤起来,“天汉叔父,难道人终有一死,没有长生之法吗?”
朝阳之下,孩子沐浴阳光,仿佛拥有无限可能。
“刘恒,记住了。死亡是万物常理,自然规律,没有必要为此而感到悲伤。”
“嗯,记住了。”
刘恒点点头,此时的他懵懵懂懂,这句话将影响他终生。
下午,天气稍冷,许负与张良众人启程出发。
“再会!”符宝向众人摆手,直到众人背影渐渐远去。
符宝眼角有些湿润,下次见面,又不知是何时了。
“时间过得好快。”符宝叹了一口气,不知不觉,已是四旬之龄。
“是啊,下次再见又不是什么时候了。”
他想留住每一寸的光阴,又想获得不朽的长生。
传说世事都是循环,若干年后,往事会再次发生一遍。
或许永生的尽头是重逢。
“符宝,明日跟我回丰沛吧,我想见见故人。”
“好。”
……
汉十二年(公元前195年)
六十一岁的汉高祖刘邦回到故乡。
刘邦满头白发,身受重伤的他面色苍白,被侍从搀扶走下马车。
“一如既往。”
刘邦站在道旁,当年嬴政车辕从此而过,他发出“大丈夫当如是”的感概,如今已有嬴政那般的功业。
丰沛孩童躲在角落,打量着这位陌生的老人。
“来来!过来!”刘邦蹲下身子,“你们想看皇帝?看清楚咯,皇帝也是两只眼睛,一张口,与你们别无两样,哈哈。”
此言令乡亲们倍感亲切。
刘邦召故人、父老、诸母、子弟赴宴。
宴会上,这位汉国皇帝与乡亲们一同歌舞, 击筑而歌,把酒言欢。
一沛县老人说道:“皇帝,你比当年老了。”
本是平常之语,却让刘邦感慨伤怀,不知是想起当年丰沛的无忧无虑,还是芒砀山的苦寒冷夜,亦或是如今分崩离析的汉国君臣。
“岂不闻光阴如骏马奔驰,日月如落花流水,皇帝亦是人,哪有不老的道理啊。”
情到深处,泣数行下,百感交集,刘邦与众人唱起了大风歌。
“大风起兮云飞扬,威加海内兮归故乡,安得猛士兮守四方……”
一曲大风千古唱,猛士犹思守四方。
征战七年,阡陌间崛起的布衣皇帝,功成名就之后带着对故乡的眷恋,回到了丰沛故里。
年老体迈,犹记故乡之音,市井的欢声笑语。
刘邦在故乡待了十余日,明日准备启程回往长安。
这一日,夜晚,明月高悬,银纱泄地。
郑氏老宅,当年故人的宅邸蒙上灰尘,似乎从未归来。
刘邦独自一人坐在院中,桃李树下,叶落缤纷,擦拭着赤霄宝剑,石案上放着大汉龙旗。
“此物无缘交到你手上,也罢,便埋在此处。”
十余年未见,不知故人仙踪何处。
忽然,空中传来鸟类扑腾翅膀之声。
刘邦转头一看,笑道:“世事变幻,不觉有年,譬如朝露,去日苦多。我年过甲子,已生华发,天汉还是风采依旧。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