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此物一旦成熟列装,必将彻底颠覆战场格局!试想,千百士卒,列阵如林,人手一柄此等利器,引燃即发,铅丸破空,百步之外便能洞穿铁甲。任他北荒铁骑如何骁勇,冲锋之路上,不过是活靶而已!”
王世文被这描绘的场景震撼得倒吸一口冷气,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了枪林弹雨下人仰马翻的恐怖景象,呼吸都急促了几分:
“那……那当初在闽州之后,太白兄为何不将此物献给赵王殿下?有此神兵,荡平北荒岂非指日可待?”
江云摇摇头,脸上露出一丝赧然:“王兄,这正是关键所在。我闽州城当日所用,不过是应急的半成品,缺陷甚多,射程、精度、可靠性皆不足。”
“贸然献上,非但不能建功,万一在战场上出了纰漏,后果不堪设想。便是如今,”
他指了指工棚角落里一个被油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件,“我新制的这支‘燧发长铳’,虽较短铳有所改进,距离我心中真正的‘利器’,仍相去甚远。此物研制,非比铁荆棘那般立竿见影,需水磨功夫,急不得。”
江云越是说得困难重重,王世文眼中的火焰反而烧得越旺,仿佛那“神兵”的诱惑力也因此倍增。
“王兄,”江云看着他,语气带上了一丝严肃的告诫,“此物干系重大,未来或可定鼎乾坤。
在它真正完善并能为我朝所用之前,其核心机密,知道的人越少越好。愚弟是为王兄着想,有些关窍,还是不知为妙。”
王世文被江云话语中的分量和隐约的危机感慑住,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些,连忙点头:
“明白,明白!太白兄思虑周全,是为我好!那……那你说的改进,具体难在何处?”他虽答应保密,但好奇心依旧像猫爪在挠。
江云只是神秘一笑,不再多言。这些日子,他并非全无进展。在王世文“锲而不舍”的围观下,一支更长、更精密的燧发长铳已然成型。
其内部机括联动之巧妙,簧片咬合之精准,便是工部的老匠人看了也得琢磨半天,更遑论对匠造之术一窍不通的王世文,只能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,不明觉厉。
这正是江云敢让他旁观的原因——核心的“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”。
火药方面,江云也做了关键改良。将原本粉末状的黑火药,精心造粒,制成了一颗颗细小均匀、如同黑沙般的颗粒。
这能极大改善燃烧效率和稳定性,提升威力与射程。唯一的遗憾,是枪管内壁刻制膛线的工艺,以当前的条件近乎不可能实现。
没有膛线赋予子弹稳定的旋转,精度便难以达到理想状态。江云只能暂时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。
“成了!”一日午后,江云仔细检查了最后一道工序,将长铳擦拭得乌光锃亮。他眼中闪过一丝期待,对旁边打盹的王世文道:“王兄,醒醒!带你去试试这新家伙!”
王世文一个激灵跳起来,兴奋得摩拳擦掌:“太好了!走走走!让我也开开眼界,见识下这神兵的威力!”
然而,当两人来到庄子后山一处僻静的山坳,王世文想象中的“英姿勃发、举枪射击”并未出现。
只见江云异常谨慎地搬来一个沉重的木架,小心翼翼地将长铳牢牢固定在架上,枪口对准远处山坡上立着的厚实木板靶子。
接着,他取出一根长长的麻绳,一端系在扳机上,然后拉着绳子,示意王世文跟着他,一直退到距离木架足有二十多步远的一块大岩石后面。
“太……太白兄?”王世文看着江云猫在岩石后,只露出半个脑袋,手里紧紧攥着那根麻绳,满脸的不可思议,
“你这是……作甚?隔这么远,怎么试枪?”他想象中的江云,还是那个在闽州海岸怒发冲冠、手持短铳毙敌的悍勇形象,眼前这副如临大敌、小心翼翼的模样,反差实在太大。
江云头也不回,目光紧紧锁定远处的枪身,声音低沉而严肃:“王兄,莫要小觑此物。新枪初试,火药又是新配的颗粒药,膛压几何,能否承受,是否会炸膛……皆未可知。”
“血肉之躯,岂能以身试险?躲好了!” 他深吸一口气,猛地拉动了手中的麻绳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