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府。
江啸踉踉跄跄地爬回了江府的后门,守夜的仆役借着昏暗的灯笼光看清是他,连忙七手八脚地将他扶了进去。
“啸儿!我的啸儿啊!这是怎么了?是谁把你打成这样?!”
江啸的母亲王氏,一见儿子这副惨状,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,扑上去抱住江啸,也不顾他身上的酒气,哭天抢地起来。
“娘……娘……是江云!是江云那个废物!”江啸躺在担架上,右手的剧痛让他脸色惨白如纸,声音嘶哑,眼中满是刻骨的怨毒。
“他们……他们把我……像扔垃圾一样扔出来了!” 他刻意隐瞒了自己先撒泼闹事和辱骂的事实,只把自己塑造成无辜的受害者。
“江云?!又是那个天杀的野种!挨千刀的废物赘婿!”
王氏一听这个名字,瞬间炸了毛,“他害了你爹还不够!还要来害我的儿啊!他不得好死!他该下十八层地狱!唐家人也是帮凶!都是他们!是他们把你害成这样的!”
她一边哭骂,一边心疼地抚摸着江啸脸上的血痕和手臂,仿佛儿子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“闭嘴!嚎什么丧!” 一声虚弱却充满暴怒的低吼从里屋传来。
只见江万山趴在软榻上,脸色蜡黄,额头上还挂着冷汗,显然臀部的板伤剧痛未消。
他被仆役抬到门口,看着院子里烂泥般的儿子和哭嚎的妻子,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。
“没出息的东西!”江万山指着江啸,“老子刚在衙门里丢了半条命,你倒好!跑去凝香阁喝花酒!还被人打成这样丢回来!江家的脸……江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!”
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,牵动了臀部的伤,痛得他龇牙咧嘴,倒吸冷气。
“我……”江啸想辩解,却被王氏抢过话头。
“老爷!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骂啸儿!”王氏猛地抬起头,泪眼婆娑地瞪着江万山。
“啸儿被人打成这样,你不心疼儿子,反倒骂他?是不是那个废物江云在你心里才是你儿子?你是不是还想着把他接回来?!”
她此刻护犊心切,口不择言,将积压的怨气一股脑发泄出来。
“你……你胡说八道什么!”江万山被妻子这诛心之言气得眼前发黑,差点背过气去。
“接他回来?那个吃里扒外、害得老子挨板子、害得江家颜面扫地的白眼狼?!老子恨不得扒了他的皮!”
他咆哮着,抓起手边一个仆役刚端上来的药碗,狠狠砸在地上!
“砰!” 药碗碎裂,滚烫的药汁和瓷片四溅!
“啊!”王氏吓得尖叫一声,抱着江啸下意识地往后缩。
江万山趴在榻上,喘着粗气,双眼赤红:“都是他!都是那个小畜生!是他攀上了王家!是他害得老子功亏一篑,还被王家拿捏!”
他看着儿子凄惨的模样,心中对江云的恨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,甚至压过了对王家的恐惧。
“是他!就是他!”江啸在母亲的怀里,嘶声附和,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。
“爹!王家我们惹不起,可那个废物赘婿……他必须死!我要他死!”
王氏看着丈夫狰狞的面孔和儿子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,心头一颤,但随即又被巨大的愤怒和护犊之情淹没。
她不再哭嚎,只是紧紧抱着江啸,眼神也变得怨毒起来:“对!不能放过他!那个野种!他活着一天,我们江家就不得安宁!”
江府上下,一片愁云惨雾。
本来江家与唐家并没有什么仇怨,有的只不过是生意上的争夺,不至于到这种要人生死的地步。
况且江家还是受唐家的扶持才有了今天的地位,江家当初羞辱唐家,撕毁约定,用庶子代替嫡子入赘唐家,唐家也接受了。
唐家并没有对江家如何,反而江家却是对唐家处处针对!
对付唐家不成,反受其害,如今却是把所有的仇恨转在了江云和唐家人身上。
......
唐府。
与此同时,唐府的小院内,却是另一番景象。
江云从凝香阁归来,身上带着微醺的酒气,但眼神清明。
唐清婉早已备好醒酒的热茶和几样精致的点心。她没有多问凝香阁的细节,只是看着江云略显疲惫但安然无恙的脸,心中满是庆幸与感激。
“夫君,今日……多亏有你。”唐清婉亲手为江云斟了一杯热茶,声音轻柔。
“若非你挺身而出,又……又请动了王侍郎大人,爹爹和我……”她说不下去,那双清冷的眼眸中此刻盛满了后怕与依赖。
江云接过茶杯,温热透过瓷壁传来,也暖了他的心。
他轻轻握住唐清婉微凉的手:“娘子,你我夫妻一体,岳父大人待我如亲子,唐家便是我的家。”
“家人有难,挺身而出,天经地义。说什么‘多亏’?以后莫要再说这等见外的话了。”他的话语朴实,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。
唐清婉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,看着他真诚的眼睛,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也烟消云散,只剩下浓浓的暖意。
她用力回握了一下江云的手,重重点头:“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