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檀没有回自己的房间,就那么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,颀长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。
他的目光,始终落在虞可那张小得可怜的脸上。
她睡得很不安稳,细密的汗珠从她光洁的额头渗出,眉头也紧紧蹙着,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噩梦魇住了,嘴里还偶尔发出一两声模糊不清的呜咽。
“蠢女人……”
他低声呢喃了一句,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。
可下一秒,他还是伸出手,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蹬开的被子,重新往上拉了拉,仔仔细细地掖好了滑落的被角,盖住了她微凉的肩膀。
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下时,虞可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眼皮酸涩得厉害,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她眨了眨,好一会儿,混沌的视线才逐渐聚焦。
然后,她就对上了一双深邃得如同古井般的眼眸。
沙发上,盛檀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,那眼神复杂难辨。
“啊!”
虞可低呼一声,条件反射般地,双手抓紧了胸前的衣襟,身体也往后缩了缩。
他……他怎么会在这里?他看了多久了?
昨晚她记得自己发烧了,然后呢?
脑子里乱糟糟的,一片空白。
盛檀看着她惊弓之鸟般的模样,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。
“放心,衣服是佣人换的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带上几分嘲弄:“你以为,我会对你做什么?”
他当然不会。
就算她脱光了躺在他面前,他也未必会多看一眼。
这种主动送上门的女人,他见得多了,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。
只是……为什么看着她此刻这副样子,心底那股烦躁又升腾起来了?
虞可的脸颊唰地一下就红透了,窘迫地低下头:“对不起……盛先生,给您……给您添麻烦了。”
都是她的错,她不该生病的,更不该……胡思乱想。
盛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的头顶。
“知道自己蠢就好。”他冷哼一声,语气依旧不怎么好听,“出去一趟就能把自己折腾病了,虞可,你是纸糊的吗?”
虞可的头垂得更低了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柔软的被单。
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她声音细若蚊蚋,带着浓浓的鼻音,听起来委屈极了。
盛檀看着她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,心头那股无名火莫名地就消散了大半。
他突然命令道:“抬头。”
虞可身子一颤,怯怯地抬起脸。
然后,她意外地撞进了一双盛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睛。
盛檀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在自责?
虞可觉得自己一定是烧糊涂了,看错了。
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,盛檀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该说对不起的是我。”
“把你带回来,却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。”
虞可瞪大了眼睛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她……她没听错吧?
盛檀……盛檀竟然在向她道歉?
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让人难以置信。
不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盛檀已经微微俯下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