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可接过来,粗略数了数,发现数量不对。
“老板,这……多了一百……”
她捏着那张新票子,手忙脚乱地想塞回去。
这钱,她不能拿,给老板添的麻烦够多了。
“拿着!”
老板眉头一拧,大手一推。
“瞅瞅你那小脸儿,一点血色都没有!赶紧去买瓶冰水,买点吃的,别回头中暑了!听见没?明儿也甭来了,在家好好歇着,啊?”
虞可攥紧了那几张钱,手心湿乎乎的,指尖还在轻轻地抖。
她张了张嘴,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,想说点什么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最终,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个深深的鞠躬,“谢谢……谢谢老板……”
她再也待不下去,转身落荒而逃。
虞可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,一步一步挪回家。
推开那扇熟悉的家门,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扎进了她的耳朵。
她整个人都愣在了玄关,鞋子都忘了换。
客厅里,她那个赌鬼舅舅虞大强,此刻正毫无形象地跪在地上,死死抱着母亲虞颜的小腿,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。
“姐!我的亲姐!你可得救救我啊姐!”
虞大强那公鸭嗓子般的哭嚎带着令人作呕的颤音。
“我这次……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!我发誓!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赌了!再赌我就是王八蛋!不得好死!”
虞颜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不轻,精致的妆容都有些扭曲,身体下意识地向后仰。
她眉头紧锁,脸上写满了厌恶:“大清早的,你在这儿发什么疯?号丧呢?又给我惹什么塌天大祸了?”
虞可冷着一张没有血色的小脸,默默地走进来,将肩上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背包重重地砸在了门口的鞋柜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闷响。
这声音不大,却成功吸引了虞大强的注意力。
他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亮,也顾不上抱着虞颜的腿了,手脚并用地就朝虞可这边爬过来,伸出脏兮兮的手就要去抓她的手腕。
“可可!我的好外甥女!舅舅这次……舅舅这次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啊!你可得帮帮舅舅!你一定要帮帮舅舅啊!”
虞可只觉得一阵恶寒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,下意识地就往后缩了缩,躲开了他那只油腻的手。
她看着眼前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男人,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:“你……你是不是又去赌了?”
上次那笔十万块的赌债,是她厚着脸皮,用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准备交舞蹈进修班学费的钱,再加上跟几个同学东拼西凑借来的,才好不容易填上的窟窿。
这才消停了多久?现在又……
“你给老子闭嘴!”
虞大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脸上的哀求和鼻涕眼泪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他从地上蹿起来,指着虞可的鼻子就破口大骂:“老子是你舅舅!是你亲舅舅!血浓于水懂不懂?你个小白眼狼!老子供你吃供你住这么多年,现在老子有难了,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舅舅我去死吗!啊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