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府。
红墙绿瓦,金碧辉煌,满堂奴仆匍匐一地一言不发。
萧世子和萧侯爷父子剑拔弩张是常有的事,但也没有像如今这般激烈。
萧瑞看着地上脸色发白,抽泣不停的女人,表情烦躁不已。
看着自家老头子他拧着眉,“你回来就是让我认这个新纳的小娘?”
“什么话。”萧侯爷瞪大了眼,“你娘过世多年,我何时有过这等心思?”
“是圆你祖母的心愿,她年纪大了,非让我再要一个,说传宗接代,爹这不是让你回来问问你的想法。”萧侯爷也是愁人。
萧瑞冷笑。
“祖母真是会挑,挑了个她娘家最好的,爹这么冷落祖母的意思也不好,我看干脆就收了做通房。”
“但要我认这个表家的姨母做娘,那我可真叫不出口。”
“瑞儿,姨母这么多年看着你长大,不求你能叫一声娘,但何苦这般讥讽呢?”柔弱女人抹了抹泪,很是伤心的样子。
“谁讥讽了?”萧瑞真不想说话。
祖母安排的,又是传宗接代的,就一定当正妻?
他这个表姨母当初他娘在时就不安分,总想在老头子面前露脸,祖母又护着她,为着她几次三番地呛他母亲。
就算老头子要娶新媳妇也轮不到她,要到地底下见她娘那还了得?
萧瑞觉得很无聊,摆摆手。
“反正我不同意,你要娶她我就在你婚礼上大闹,爹,不是我说您,如今上了年纪不好好保养,做什么左一个右一个小老婆的放在屋里?”
萧侯爷气红了脸,但对这个爱妻留下的儿子终是没有动手,可免不了一顿骂:“你这臭小子说什么呢?让你回来问问你怎么想的还给我脸色看?你是谁养大的?”
“爹给钱,娘养的。”萧瑞嘴巴就是刀子。
“反正爹一年到头也不回来几趟,回来就是钻书房里批折子,平时没大事,想娶媳妇的时候又来问我了?”
萧瑞冷笑,“爹干脆要进祖坟时再来问我吧,作为儿子我还能给您选块儿好地。”
“混小子!你给我滚出去!”萧侯爷也知道自己对这个儿子缺乏管教,但他这个当爹的也有难处,他就不能体谅体谅?
萧瑞瞅了他一眼,不再多说,转身就走。
萧侯爷要气死了,恨当初没和妻子多生几个,不然也不会让这小子这么狂。
魏苻赚了点钱,回房后又把自己的存钱罐拿出来清点了一下。
等收拾一遍后她才想起来自己明天要去给母亲上坟。
中元将至,何家这个时候全家都会去祖宅给祖宗上坟烧衣服。
魏苻记忆里,每年中元年年如此,她得去祭拜娘。
魏苻很娴熟地收拾东西,从小西门出去后,出城后又顺着大路去。
萧瑞和自家老头子吵了一架,愈发怀念自己的母亲了。
他一路夺门而出,心情烦躁,萧瑞在酒楼里待了没多久,甩了一两银子,抱着酒坛一路跌跌撞撞,不知不觉就出了城。
迷迷糊糊的,他跑到城外的农田。
萧瑞手上拿着母亲教他扎的纸鸢,猛灌一口后,红着眼将纸鸢放飞。
他嘴里念念叨叨的,都是怀念母亲当初在世的美好。
魏苻上坟回来,身上沾染了不少苍耳,一身的泥土和青草味,她拍了拍,后提着篮子往家赶。
魏苻走得好好的,忽然听到谁喊了一声娘。
她整个人毛骨悚然,猛一回头,什么都没有。
魏苻倒吸一口凉气,狠狠抿了抿唇,在心里懊悔。
完了完了,都说上坟最好不要在未时,这会儿阴气重,不会这么倒霉就让她给碰上脏东西了吧?
魏苻汗毛倒竖,脚步更快了,但紧接着她就听到耳边一声一声地呼唤。
魏苻强装镇定,她从小到大,连树林子都睡过,前两天才去求了一个平安符,什么妖魔鬼怪的,她才不怕呢。
魏苻闭上眼睛死不回头,她听老人说要是遇到鬼呼人了,一定不要回头。
因为人身上有三盏护体灯,一回头就会灭一盏,等灯全灭了就完蛋了。
魏苻提着篮子蹭蹭蹭往前跑,钻出林子小路后,她眼前一亮,愣住了。
原来不是鬼。
魏苻看着一旁农田里背对着她放纸鸢的黑袍青年,她松了一口气,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。
虚惊一场,她还以为撞鬼了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