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予推开门,刚一进去,就听见刺耳的轰鸣声传来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难闻的化学气味,不断刺激着鼻腔。一个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员工正站在机器前工作。
尽管这些人都戴着口罩,但其它部位偶尔露出的皮肤,还是能看见成片的红斑,坑坑洼洼,一看就是中毒不轻。
等时予大概花费五分钟,在里面参观了一圈出来之后,耳边似乎还仍旧残留着嗡嗡嗡的机器轰鸣声,皮肤也有些发痒。
时予知道,这是因为里面太过于混乱了,哪怕只是待个几分钟,也足够对人体造成一定的伤害。
这种情况下,就更别提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里面的工人了,简直不亚于在时刻遭受虐待。
在进入7号楼之前,时予本来以为,穿着黄色工作服的普工平时已经够辛苦的了,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小巫见大巫。
怪不得就算是有压榨更低职级员工的权利,也没见哪个普工主动过来,全是因为这地方简直是个不断排放毒气和噪音的生化工厂,多待个一分钟都是对人体的致命伤害。
刘峰叹气道:“唉,都是些不努力学习,考不上本科的学渣,还有像我这种年纪大了,被职场遗弃的边角料。”
“十年前不是这样的,那时候我刚毕业,本科学历的工作随便找,跟年龄没多大关系。再往前推十年,大专生也有被着重培养的机会。
再倒退……那时候毕业还包分配呢。”
时予点点头,现在的就业形势确实不容乐观,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,太过于内卷了。
刘峰带着时予走的是一条她之前从未涉足过的道路,这期间,她发现了更多的白色衣服员工,这些员工的数量比黄色员工还要多出一倍,比红色衣服的员工更是多出几十上百倍。
在这样的人数划分下,游仙乐整个集团组成了金字塔式的职级划分。
而且时予发现,这些白色衣服的员工发自内心的十分感谢公司。
“多亏了集团,能给我一个继续工作的机会,否则只能待在家里啃老,成为家人眼中的废物。”
“唉,之前找了一年的工作,都没人要我,幸亏遇到了集团,能够进来发光发热。”
每当听到这样的话,时予的心里都会产生同一个念头:其实,休息一下也不是不可以。
少干点活,又不会被饿死。
这些人就是有躺平羞耻症,觉得不工作是在不务正业,宁愿冒着身体受到巨大伤害的风险,也要将自己变成“有活干”的人。
其实这中间的付出和收益,是完全不对等的。
最后,时予来到了后勤部,刘峰一进去,就跟里面另一个打扫卫生的员工聊了起来。
“你今天回来挺晚的呀。”
刘峰:“别提了,昨天半夜三号楼的员工发疯,频繁使用厕所。我就不懂了,工作这么忙,他们哪来的时间舍得上厕所?”
在游仙乐集团,对于流水线跟前的工人来说,上厕所是一件极为不划算的事情。
白天上班期间上厕所,会给线上造成一定的损失,全由自己承担。
加班的时候上厕所,虽然不会扣钱,但是上厕所这段时间,将不被计入加班时间,无法拿到工资。
这也是时予头一次听到这样的事儿,上厕所不给发工资的。以前只听过一些公司为了压榨员工,规定上厕所的频率,以及每次上厕所不能超过多少时间之类的。
刘峰跟旁边的员中止了交谈,对方还有活要干。
在这个集团,越是职级低的人,越忙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