瞭望塔上的林卫国倒在了机枪旁,胸口洇开一片暗红。他的右手还死死攥着弹链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仿佛仍要再打一轮扫射。夜风吹动他灰白的鬓角,钢盔下的眼睛半睁着,仍望向敌人来袭的方向。
炊事员老王歪倒在厨房门口,身下压着打空的冲锋枪。他的围裙被血浸透,面粉和鲜血混在一起,在月光下凝成暗红的泥。灶台上的大铁锅被子弹打穿,里面的炖菜早已凉透,浮着一层细碎的弹灰。
班长陈大勇背靠着那棵歪脖子树,怀里还抱着弹药箱。树干上密密麻麻的弹孔像蜂窝一样,他的头微微垂着,像是累了在打盹,只是胸前的弹孔再也不会愈合。
医务兵小周倒在通讯室门口,医药箱散落一地。他的白大褂被染成了红色,手里还攥着半卷绷带,似乎还想给谁包扎。
张建军的耳朵嗡嗡作响,硝烟呛得他眼睛发酸。他环顾四周,发现整个哨所只剩下新兵王援朝和小李还站着。
王援朝的脸被弹片划开一道口子,血顺着下巴往下滴,他却浑然不觉,只是机械地往弹匣里压子弹。小李的右臂不自然地垂着,可能是脱臼了,但他用左手死死握着枪,眼睛通红。
"排长......"小李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,"我们......"
张建军抹了把脸,手上全是血和泥。
"还有多少弹药?"
"三个弹匣......两枚手榴弹......"王援朝哑声回答。
远处的草丛又开始晃动,黑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。
张建军给冲锋枪换上最后一个弹夹,"咔嚓"一声上膛。
"那就再干他们一轮。"
张建军的冲锋枪发出最后一声怒吼,弹壳清脆地砸在地上枪管冒着青烟,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。
敌人黑压压地围了上来,像一群嗅到血腥的狼。他们穿着杂乱的作战服,钢盔下露出狰狞的面孔,枪口对准了仅存的三名战士。领头的刀疤男推开人群,脸上横贯一道狰狞的伤疤,在晨光下泛着暗红。他咧开嘴,露出一口黄牙,"投降吧,"他用生硬的中文说道。
张建军的虎口早已震裂,血顺着枪托往下滴。他缓缓站起身,从腰间抽出刺刀,"咔"地卡上枪口。新兵小王和小李也踉跄着站起来,一个握着工兵铲,一个攥着带血的匕首。三人的影子在晨光中被拉得很长,投在弹痕累累的哨所围墙上。张建军咧嘴笑了,满嘴是血:"解放军......字典里......没这两个字!"
"怕吗?"张建军哑着嗓子问。
"怕个球!"王援朝吐出一口血沫,声音发颤,却挺直了腰板。
小李没说话,只是死死盯着逼近的敌人,左手因脱臼而颤抖,却仍紧握着匕首。
“zindkdo (活捉)”刀疤男一挥手:敌人如潮水般涌了上来。
张建军怒吼一声,刺刀率先捅进一个敌人的咽喉,热血喷了他一脸。王援朝抡起工兵铲,却被侧面冲过来的人打倒。小李扑上去,用匕首割开了那人的手腕,却被一脚踹倒。
三人被人群淹没,雨点般的拳脚落下,他们很快失去了意识。刀疤脸的男人冷冷地抬起手,躁动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,像退潮般拖着昏迷的三人隐入黑暗。他弯腰拾起步话机,指节在金属外壳上敲出沉闷的声响,随后用带着异国腔调的中文,一字一顿地说道——"喂,听着。我要找……刘光天!"
远处的山路上,增援部队的军车正呼啸而来,车灯像利剑般刺破晨雾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