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里的空气凝固得能拧出水来。三大爷的眼镜片反着冷光,许大茂嘴角那抹笑像刀刻的疤,傻柱的擀面杖在围裙上蹭出一道油印子。
刘光天站在阴影里,他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冬天,大哥穿着新棉鞋去上学,他只能把冻裂的脚趾往旧布鞋里蜷缩;想起父亲每次喝醉后的念叨:"光奇是读书的料...光奇是咱家指望..."
现实就像记狠辣的耳光,抽得刘海中踉跄着扶住八仙桌。
刘海中猛地抬头,浑浊的老眼对上了二儿子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睛。刘光天的目光里没有怨恨,没有得意,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淡然。他就这么静静地看了父亲一眼,转身向小跨院走去,鞋子踏在青砖上的声音像一记记闷锤,砸在刘海中心头。
院里的老槐树突然沙沙作响,抖落一地枯叶。刘海中望着二儿子挺拔的背影,恍惚间看到当年那个被他忽视的小男孩——那个寒冬腊月光着脚去上学的孩子;那个饿着肚子把窝头让给弟弟的少年;那个参军离家时,独自背着行囊走出院门的青年......
"光天......"
刘海中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声音。他颤抖的手想去抓刘光天的手,却碰翻了茶缸,热水溅在膝盖上,烫得生疼。可这疼,哪里比得上心里翻江倒海的悔啊?
众人见刘海中醒了也纷纷离去。
风卷着枯叶打着旋儿,刘海中佝偻着背,一步一步往小跨院挪去。可那扇曾经永远敞开的门,今天却关得严严实实。
三大爷闫富贵扶了扶眼镜,镜片后的眼珠转了转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他想起去年刘海中炫耀大儿子毕业就是干部时的那副得意劲儿,现在只觉得解气。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用这事当谈资去街道办唠嗑。
许大茂一只手捂着嘴假装咳嗽,实则掩盖着压不住的笑意。他凑到媳妇耳边低语:"瞧见没?这就是偏心的报应。
傻柱把擀面杖往案板上一扔,沾满面粉的大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。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,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,转身掀开锅盖,让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自己的眼眶。
一大爷易中海蹲在台阶上闷头抽烟,烟袋锅子里的火光忽明忽暗。他瞥了眼刘海中佝偻的背影,想起自己也没个儿女,突然觉得烟味苦得呛嗓子。
几个大妈挤在中院月亮门口,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:
"早看出光奇那孩子靠不住..."
"光天多实在啊,每月工资都..."
"老刘这是自作..."
话没说完就被二大妈带着哭腔的一声"老刘啊"打断。只见她跌跌撞撞地去扶丈夫,手里的帕子已经湿透了半截。
角落里,秦淮茹看了眼正在玩石子的小当和棒梗,突然把儿子和女儿搂得紧紧的,勒得孩子直喊疼。
后院的老李家媳妇最实在,端了碗刚烧好的开水过来:"二大爷,趁热..."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,因为刘海中突然抬头,那眼神吓得她倒退两步,水洒了一半。
就连平日里最爱蹭刘海中的腿讨食吃的野猫,这会儿却炸着毛躲得老远,仿佛也嗅到了这个老人身上散发出的,那股子心灰意冷的寒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