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梯拐角,四下人之时,李子川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到老牛手里,并示意他不要出声,牛剑昆笑了笑默不作声的把厚厚的红包揣进了兜里,朝子川比了个抱拳作揖的动作。
子川母亲每周都会打电话给他,以前单身时,天天回家,住宿舍三两天不回,母亲就会把电话打到门房,后来就打传呼,等李子川结了婚,回家更少了,母亲就隔三岔五的打他手机,母亲只会打座机,李子川的手机号码是他自己写在家里电话本上的,绿色的电话本基本都是李父的笔迹,这一辈人只习惯把亲戚朋友的电话记在本本上,李母打电话给子川都是翻电话本照着拨号。
李母唠叨,李子川不管以前接座机还是现在接手机,大多数时间都是电话远离耳朵,任由母亲絮叨,偶尔回个哼哼哈哈,李母知道也不说破,知道儿子安好也就得了。
今天李母打电话说,说要给他送碗牛肝菌来,教他怎么炒吃,李子川说我倒是在家,但你别麻烦了,省得你跑,天又热,李母只说,你来路边等我就挂了电话。
只过了半小时,李母扛着一小袋米拎着一碗菌子,满头大汗的出现在树下躲阴凉的李子川面前,子川看着矮自己两个头的母亲发间清晰可见的汗珠子五味杂陈。
他们一家三口极少回家探父母,说忙是借口,吴薇懒得去,懒的连自己家都不去,休息天只忙着打扫自己的小家,李子川有心,却拗不过,一说就是吵架,只能限羡慕章立言每周携家带口回家探母,心里那叫一个不是味儿。
李子川在筹备下一个工程,心里在做更大的谋划,红箭厂的领导没有食言,接下来的工程源源不断,李子川觉得力不从心,是该重新规划一下了,虽说开工尚早,但真得提前规划规划了,千头万绪,正好趁礼堂翻修胜利结束之际整理一下,家里不省心的吴薇、外头红箭厂的上上下下、还有砂场石料厂应收的款项。
就在忧烦之时,李子川收到了云秋意的来信,看着白色信封上云秋意娟秀的字迹,李子川意乱神迷。
子川你好:
前些天我们一家三口带着公公婆婆去了趟大理丽江,我虽然是云南人但我从来没有去过大理丽江这条线,我想告诉你太值得去了,回来后我写了篇长文游记,怕你没耐心看,就选了一段束河的抄给你,希望你有时间也带着父母去走走,他们逐渐老去,别给他们也别给我们自己留遗憾,切不可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(这话的意思就是别留孝敬的遗憾)。
悠长的路途让人烦躁与憋闷,终于到了束河古镇,雨,似停非停,偶尔,清风过柳,洒下一把把细沫,霏落;青石板,湿漉漉的,黝黑,青亮,映着灯火、映着车轮的颠簸;一排排客栈,一挂挂灯笼,两三层,三五串,微温,却不昏黄;探出车窗,似乎有些许白气弥散,是雨的末梢、柳的呼吸;夜空低矮,不见星辰,微微凉;束河,是沁在湿润里的幽静,却不曾想,忘我与涤荡竟是这一瞬之功;我,轻声念叨了一句:雨巷,不知这静夜是否听得。
下车,生怕打扰这柔软的午夜,却见漫步的旅人裹着外套走在青石板路,沙沙作响,不疾不缓;三角架后专注的雨披,闪光嚓嚓,划过;虽只偶尔景象,却令人不觉夜深,只察人之不静,心中浅笑,惬意起来。这里的时光,似走非走,不徐不急。拎着沉沉的行李,忽的发现脚旁方方正正的沟渠里竟有清泉匆匆,像在运兵,快速而静默,像在欢歌,陶醉、旁若人。是夜,却得见其清亮,是夜,亦得闻其溪声,心下大悦,倦意顿消。方明雪山之水,育民一方,方知束河古镇,养人一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