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云兰想着已经夜里,W市到S市这边300多公里,至少3个半小时,又打过去给禾雨说,"现在太晚了,你明天一早过来吧。"禾雨断然拒绝道:"不用,我现在就过来。"
禾雨的话冷冰冰的,让云兰很不舒服,这边母亲一直呜咽着,她把手机放下,继续抱着母亲,母亲泪水横流,浑身哆嗦,用手捂着嘴,努力不让自己大哭,这样子太让云兰心碎了。她顾不得悲伤,又在担心殡仪馆的见面母亲如何接受。
该来的一定会来,一进殡仪馆院子,云兰就看见一辆面包车正在往外搬棺材,堂哥随后下了车,母亲却没有哭了,只是走不动,迈不开腿,由她俩扶着一步步走向刚刚在停尸间放稳的棺材。
李云飞看见了母亲,他高兴地迎过去,想像往日一样和母亲说笑,可是母亲看不见也听不见,直直从他面前穿过,一旁工作人员说,可以看,请保持安静。听的人都知道是不让放声大哭,母亲果然没有哭,她只是用手轻轻把儿子的头发捋顺,小声说:"儿子,你这是咋了,疼不疼啊,为什么这么倒霉啊!"
李云飞也看向自己的遗体,眼睛半睁着,嘴角鼻子都有血迹,真是难看,好在母亲是不会嫌弃的,她拿纸把血迹擦干净,一边说话一边仿佛意地把他的双眼摸了几下,再抬起手,遗容就干净而安详,就像睡着了一样。工作人员让办完手续赶快走,母亲才在两个女儿搀扶下慢慢走了,她走的缓慢而又庄严,像在举行一个仪式。
出来已经凌晨4点,堂哥和母女共4个人住了一个标间,母亲躺一个靠窗的床,云珍云兰躺一个,堂哥斜倚在沙发上,外面一夜的雨,屋里一夜的啜泣,云飞在母亲床边呆立着,论怎样,没有人看见他,有两次他看见母亲的眼睛在黑夜里四处看,好像看见了自己,他赶紧靠近点,母亲却只是透过自己看着窗外,眼睛红肿而湿润,已经没有泪水了。